谷歌“断供”，海外华为用户还有第三方

　　5 月 20 日，谷歌宣布中止华为更新安卓系统。对此，观察者网就华为的外海业务以及华为打造操作系统等一系列问题，采访了中国通信业知名观察家项立刚先生。

　　文：项立刚职业经理人，中国通信业知名观察家

　　采访：观察者网 小婷 武守哲

　　观察者网：项立刚先生您好，很高兴有机会对您做一个采访。几天前谷歌公司宣布暂停与华为公司的部分业务往来，您觉得这对华为手机的销售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？

　   项立刚：要分两个方面来说。华为也是开源软件的贡献者之一。华为在声明中也说得非常清楚，他们在中国市场使用开源系统是没有问题的，到目前为止来，谷歌宣布中止华为更新安卓系统，对华为的中国市场没有什么太大影响。

　　第二点是海外市场。华为在海外市场销售的手机，操作系统也是没有问题的，因为是开源软件，是可以使用的。但这里有个问题，海外的用户比较喜欢使用谷歌的“三件套”，如 Gmail、Youtube、谷歌地图等等。现在谷歌具体来说做的就是这件事情——终止授权。这也就意味着华为的手机不能够预装这些软件，而之前是有预装的。

　　这对华为手机的海外市场肯定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。为什么说只说“一定程度”的影响，因为手机上的很多应用可以自己去装，可以手动去应用商店查找安装，这是一个变通的方式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也就是走第三方安装。

　　项立刚：是的，虽然对华为的海外用户来说要麻烦一些，但也是可以解决的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那华为之前在海外卖出去的手机，是不是预装的谷歌应用也无法更新呢？

　　项立刚：我个人认为，终止合作不能溯源。如果说华为之前卖出去的手机就无法更新谷歌软件的话，谷歌也是有很大问题的。因为华为卖的是手机，卖的不是谷歌的服务，它的预装只是给用户提供方便。如果谷歌不给之前卖出去的手机提供更新服务，这完全是谷歌的责任，侵害了消费者利益。所以我个人认为，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很小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如果是用户通过第三方下载谷歌软件和更新服务的话，谷歌有没有能力识别华为手机品牌并且进一步加以限制呢？

　　项立刚：从理论上看，谷歌可以做到这一点，因为操作系统是他们的，他们可以加以识别。但还是那句话，谷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无法和华为展开全方位合作本身就是谷歌的损失。他们迫于政府的禁令压力向华为“断供”无异于自损，那么在政治法律层面上符合了美国政府战略利益的前提下，他们为什么还要顶格管理，向华为这样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步步紧逼呢？这不是商人思维。我自己的一个判断是，他们不会很积极地站出来打击华为。（注：据观察者网 5 月 21 日报道，一家葡萄牙第三方安卓应用商店站出来声明，他们正在和华为谈合作。）

　　观察者网：国内外多家权威媒体都指出，华为正在力图打造自身操作系统的核心能力，今年 P30 系列国行发布会上，华为发布了“方舟编译器”，对此您能具体谈谈吗？

　　项立刚：就推出自己的操作系统来说，还没有到这个层面。短时期内，华为还是要使用安卓的开放源代码项目。

　　“方舟编译器”从安卓底层进行优化，某一个 APP 的开发者，把自己的安卓应用用方舟编译器跑一遍，就可安装在新系统的手机中，但华为距离构建自身的操作系统还有一段距离。

当地时间 2019 年 5 月 21 日，日本东京，华为终端日韩地区部总裁吴波在发布会上展示华为 P30 Pro 手机

　　观察者网：谷歌中断与华为的部分合作，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这是国家间的博弈。您曾经提到，华为已有自己的操作系统，国家应该参与，也就是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顶层设计？

　　项立刚：我的想法是这样，如果要搞一个独立操作系统，还是需要国家来推动，组成一个独立的公司，大家都来参股，比如中国移动、中国电信、中国联通、小米等等，这个操作系统是免费的，在系统内允许抓去几个应用，比如微博、微信、支付宝等等，向相关企业比如阿里收取一定的费用。

　　目前世界上一年销售约 20 亿部手机，三星和苹果约占 5.5 亿部，再加上其它厂商 5000 万部，中国厂商生产 14 亿部，完全可以支持自己的操作系统，这样大家养这个公司就很容易了，而且要求在中国销售的手机必须支持该系统，包括苹果，否则手机不能在中国市场销售，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目前来看，是不是说华为通过安卓开放源代码项目（AOSP）继续开发新的安卓系统，这方面应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？

　　项立刚：是的，开放源代码谁用都可以，但是对特别专门企业的某些业务的开发，需要向其收费。现在谷歌宣布中止华为更新安卓系统，会让华为损失一部分收入，让华为的用户感觉使用不是很方便，但全世界没有任何企业敢说，我的服务不让某一款手机使用。所以总的来说，情况对华为来说没有这么严重。

　　再补充一些，谷歌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执行美国政府把华为公司列入“实体名单”的禁令，他和华为的合作受限，自己其实也得不到什么好处。背后还是美国政府的问题，谷歌是否违背了他们那个所谓的“不作恶”的口号，这是另外一个问题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谷歌安卓停止更新之后，面对美国政府的高压，其他华为供应商还会有哪些动作？比如台积电如果跟随美国的“封杀令”，会给华为带来哪些损失？

　　项立刚：根据台媒的报道，台积电的态度是比较明确的，那就是决定不改变对华为的出货计划，将继续出货给华为。台积电是在台湾注册的公司，不是美国的公司。另外一点，台积电为何要同仇敌忾地和美国政府一起打击华为？华为是他的客户，也是要赚钱的。

　　台积电并不受美国禁令的影响，而且台湾当局从经济利益方面考虑，也不会向台积电施压对华为不利。

　　观察者网：日前任正非在深圳华为总部接受了媒体采访，回应了美国“90 天临时执照”等问题，您怎么看任总的表态？

2019 年 5 月 21 日，华为创始人、CEO 任正非针对相关热点问题，在深圳接受了媒体访问

　　项立刚：美国商务部宣布给予华为 90 天临时执照，意在为依赖华为设备的美国通信商留出余地。这个“宽限”说明美国方面还是有一个通盘考量的。如果美国的通讯运营商无法及时购买华为的服务和设备，受到比较大的损失。尤其是那些规模比较小的，地理位置比较偏远的运营商，他们长期以来就非常依赖物美廉价的华为所提供的服务。

　　所以禁令会让这些运营商遭受比较大的打击，如果他们无法再给偏远地区提供正常的可持续性网络服务的话，首先是道义上受损很严重，经济上的损失倒是其次。